刘皓的人生（一百四十三）
护工大叔在医院食堂打了饭菜回来，恰好这时叶修妈妈也来了，正好一人喂一个，省得有人等。医院的饭菜没想象中那么糟糕，口味虽然清淡了点，但对伤患来说挺合适。刘皓吃的是半流食，一碗菜肉粥加鱼汤，躺着吃了好一会儿才吃完。叶妈妈在一旁看到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，但又抹不开面子说点什么，一分神，手中调羹塞到了叶修的鼻孔前。
“妈呀！”叶修惊叫。
叶妈妈面不改色地放下调羹，抽了张纸巾用力擦两下叶修鼻子，训斥道：“叫唤什么？有得吃就不错了，还想跟大爷似的被人伺候？”
叶修无奈，只好忍了，谁让他现在在哪儿都没地位呢？不过——
“妈，其实我可以自己吃的，我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叶妈妈说完，发现不对，闭了嘴还怎么吃饭，只好瞪了他一眼让他自己领会。叶修立即识时务地张嘴，光吃饭不说话，十分配合地吃完了剩下的饭菜。
两人都吃完后，叶秋来了，他直接从公司来的，顺带把自己的晚饭——炸鸡也带到了病房。在喷香四溢的味道中，叶秋十分愉悦地感受着他哥目光的洗礼，然后在刚咬下的那一刻挨了他妈妈一记脑壳。叶秋后知后觉地想起，好像忘记先问问他妈有没有吃晚饭。为了补救一下，他试探着递了块鸡翅过去。他妈妈站起来，不屑地看着他，吐出四个字：回家吃饭。
叶秋心想，不是说过晚饭不回去吃了么，怎么他妈说变就变，他还想趁这机会，好好欺压一下他哥呢。然而，叶秋怎么敢跟他妈对着干，只能麻溜地收拾起炸鸡装回纸袋里，带回家再说。
病房里因为请了男护工，晚上用不着叶秋陪夜。叶秋只是白天接了医生的电话，有点不放心才过来看一看，没想到就碰上了也来看看的老妈。他妈妈昨天得知他哥和刘皓手术顺利，就回家生气去了，他以为怎么也得过个几天，他妈才会来探望。唉，到底是亲儿子啊！
叶秋带走叶妈妈后，刘皓才喊了护工帮忙解决下生理问题，叶修隔着俩病床间的帘子，听着那头的动静，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帮他。奈何他伤的是腿，有心无力。
好不容易等到帘子拉开，叶修赶忙让护工大叔出去自由活动了。刘皓不解地问：“你不需要解决一下？”
叶修说下午老魏陪他去过一次厕所了。刘皓便没多问，扭扭脖子准备在枕头上找个舒服的姿势眯一会儿，刚吃完饭总是有些小困的嘛。
叶修探着脖子看他，踟躇着叫了他一声。刘皓睁开眼，歪着头回望过来。
“刘皓，我……”叶修忏悔的话已经说过许多，事已至此，再翻来覆去地念叨也没意思，只不过，有个念头渐渐浮现心头，他觉得是时候说出来了。
“我们结婚吧！”
刘皓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，他不确定地问了声：“结婚？”
“没错，结婚！”话既然说出了口，叶修的语气便坚定了起来，“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一生的伴侣，你的下半辈子都由我来照顾。”
刘皓失笑：“你照顾我？说得好像我这手好不起来，下半辈子残废了似的。”
“我不是那意思！”叶修有一丝丝紧张，连忙解释道，“我就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，关心你，照顾你，和你过完这一生。”
刘皓微笑着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问：“去哪儿结？”
＂啊？＂刘皓这是答应了吗？他还在想，这样的求婚是不是太简单了，没有仪式感。
＂你不是说要结婚吗？我问你去哪儿结啊，国内结不了吧？还是说，你的意思就是办个婚礼不领证？＂
刘皓一连问了几个问题，把叶修都问懵了。其实刘皓现在心也跳得很快，他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，只是一直觉得那是未来要考虑的问题，距离目前还很遥远。但叶修现在提出来了，他忽然发现，感情已经到位，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啊！
“那当然是要领证的！”叶修搔搔头发，乐呵道，“你答应得那么快，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去哪儿结呢……”
“怪我咯？”刘皓转回头，打了个哈欠，“你慢慢想，反正有的是时间。”
没一会儿，他那边就响起了小呼噜声，可见精神上还是挺疲惫。叶修摸过自己的手机，开始百度允许同性伴侣结婚的国家。
全球共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允许同性注册结婚或民事结合，但大多数不对外籍人士开放，只有少数几个国家和地区才可以。要说简单方便距离近，当选塞班岛，可以在线填表入境免签，带上护照、出生证明和两枚结婚戒指，就能去那边的市政府注册结婚了。不过，刘皓说过他是被领养的，这出生证明恐怕没有吧？那就去丹麦，虽说远了点，但胜在程序简单、认可度高，据说同性伴侣还能领养小孩，如果刘皓喜欢，他们也可以试着当爸爸。
叶修正美滋滋地想着，床头柜上刘皓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，因为调了震动模式，滋滋地抖个不停。叶修怕吵醒刘皓，赶忙伸手拿了起来，一看来电显示：金灿。
金灿拨通电话后，才想起刘皓恐怕接不了电话，于是果断挂掉。他走回护士站，微笑着对小护士讲：“我要探望的人不方便接电话，麻烦你过去一趟跟他求证一下。”
小护士警惕地看着他，想分辨出他究竟是不是混进来的记者。今天护士长可说了，来探望最后那间病房的人都得登记，还要跟本人或家属确认过身份才能放行。小护士不懂什么荣耀，但工作很负责，她让金灿待在原地别动，自己蹭蹭蹭地跑过去敲门。
这门一敲，睡眠浅的刘皓立马就醒了，睁眼就看到叶修拿着他的手机若有所思。刘皓问他做什么呢，还不答应一声。叶修反应过来，赶紧把手机放下，喊了声“请进”。
小护士探进脑袋来，脆生生地问了句：“有个叫金灿的男人要过来，你们谁认识他吗？”
金灿？刘皓把这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，才想起自己把人招来了B市后就把人忘了，当下无言以对，只好模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小护士接着说：“那我喊他过来了？”
“叫吧叫吧。”来都来了，还能把人轰走不成？
小护士得了话，掩上门转身往回走，却见那金灿已经在她身后。小护士气恼道：“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啊！”
“抱歉，我比较急，下次一定听话。”金灿笑着打量这小护士，20岁不到的样子，恐怕还在实习期，便又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。
哄走小护士后，金灿整理了下西装领带，确保仪态大方得体，这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。
（你们说，他俩婚礼请谁参加好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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