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皓的人生（六十七）
半夜，胡月娟从睡梦中醒来，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。她自从眼睛看不清后，生活中更多时候依赖于听觉。往常也有醒得早天还没亮的情况，可是外面鸟叫声还未响起，分明还不到四点。
这个时候，难道家里进了贼？
胡月娟不敢起来去看，她竖着耳朵仔细听，似乎听到一些有规律的声响，像有人在不停地踢被子。过了不知多久，踢被子的声音没有了，隐隐约约传来喘气声，夹了一两句听不清的话。
不一会儿，隔壁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拧开，脚步声停在门口的位置。一个明显压低了的声音响起：＂媳妇儿，爬得起来么，要不我背你去洗吧？＂
这不是儿子的声音，这是……那个叶修的声音！
胡月娟手心发冷，他在叫谁媳妇儿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隔壁？！
＂你个禽兽还有脸问？我这腰都快被你摇断了！还不快来扶我！＂
＂那下次我们多换几个……＂
＂闭嘴！下次换你在下面！＂
＂咳，我瞧你刚才挺享受的啊，别以为就你腰酸，我使那么多力气，我腰也很酸的！＂
＂你一个当攻的好意思说腰酸？别是肾虚吧！靠啊，你那变态的手速，该不会都是撸啊撸地练出来的吧？＂
＂……＂
＂……＂
＂媳妇儿啊，你这是彻底暴露本性了吗？不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了？＂
＂怎么，后悔了？学会拔X无情了？＂
＂怎么可能，我恨不得一直不拔出来呢。＂
＂你再说响一点，小心我妈听见把你这流氓赶出去！＂
＂好了好了，先去洗吧，我扶你。＂
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压着嗓子的，但只隔了一扇门，胡月娟还是能听到个大概。她躺在床上，手紧紧地抓住被面，还是止不住地发抖。儿子皓皓和他从小崇拜的偶像叶修，真的发展成了那种关系！
早晨，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地板上，两个运动过度的男人拉高了被子，抱在一起睡得更加香甜。墙上时钟的时针走过了七点，又走过了八点，快要走到九点的时候，刘皓醒了。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身边人，眼都不睁地问：“叶哥醒了没？”
叶修本来是没醒的，被他一蹭，某个不可描述的部分立马醒了。叶修砸吧了一下嘴，闭着眼在刘皓脸颊上亲了一下，低哑着嗓音说：“让哥再睡会儿，睡醒了再伺候你……”
刘皓伸手去摸手机，摸到了睁眼一看：“靠！都快9点了啊！快别睡了，这个点我妈都起了！”刘皓猛地坐起，又扭曲着脸倒下，他深吸一口气，狠狠推了一把身边的人，差点没把人直接推地上去。
叶修完全清醒了，撑起半个身子委屈地看着刘皓。刘皓一脸怨怼，他只好先起来把懒羊羊睡衣穿上，然后弯腰帮伤残人士按摩几下，再伺候人起床穿衣。
其实刘皓只是那一下起得猛了，习惯了那种酸痛的感觉后倒不是那么难以忍受，可看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，他就觉得自己该当一回大爷。
大爷刘皓穿戴完毕后，推开叶修的手自己去开了门。他先探头扫了眼客厅，发现空荡荡的没人，就把头转向隔壁房间。他妈妈的房间门是关着的，看起来他妈像是还没有起床。刘皓站在客厅里挠了挠头，平常他妈妈不到8点就起了，但偶尔前一天晚上睡得晚白天起得就晚的情况也有。刘皓决定先把早饭烧了，再去喊他妈妈起来。
叶修见他不需要自己扶着，便去卫生间洗漱。洗完出来转去厨房，刘皓的南瓜粥还没熬好，他便自告奋勇帮忙盯着，让刘皓趁这时间先去洗漱。
刘皓洗完出来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，有些踌躇，但这个时候总不能叫叶修躲去门外吧，那样就真的伤感情了。也许是自己多虑了，妈根本没往那方向想。
刘皓一边安慰着自己，一边打开了他妈妈的房门。房间里黑漆漆的，当初装修的时候特地选了遮光窗帘，为了他妈妈午睡的时候能舒服一些。刘皓喊了一声“妈”，没得到回应，便走到床跟前把壁灯打开了。壁灯的光很柔和，能照亮的地方就床头一块，刘皓看到她妈妈醒着，眼角旁蜿蜒下来两条泪痕，在灯光下亮亮的，显然是湿了干、干了又湿。
叶修人在厨房，心早就跟着刘皓飘进那房间了，这时站在门口听到那里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唤，他顾不上正在熬的粥，连忙赶了过去。
“阿姨她怎么了？”叶修没走太近，站在床尾问刘皓。
刘皓妈很努力才勉强撑起一个笑脸，紧紧抓着儿子的手，朝叶修所站方向说道：“是……小叶啊！真不巧，阿姨……阿姨有些话要和皓皓说，你……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阿姨，我……”
叶修还没说什么，刘皓回过头朝他微微摇头，又以眼神示意自己的手被他妈妈牢牢抓住了，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。
叶修无奈，只好说了句“阿姨，打扰了，下次再来看您”，便出了房间往大门那里走。
直到听见外面客厅里传来关门声，刘皓妈才松开手。她一声不响地穿好衣服，自己扶着助步器走去了卫生间。刘皓从兜里摸出手机，点开叶修发来的微信。
叶修：顶不住就开门，我就在门外。
刘皓走到客厅，往大门看了一眼，隔着一扇门给他回复。
刘皓：谢谢……
叶修：阿姨没说什么吗？你在她面前摁手机？
刘皓：没，还没说，她去洗漱了。你先回兴欣吧，晚上我再打你电话。
叶修：我不放心，我就等在门外好了，要真没事我再走
况且他想走也走不了啊！叶修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懒羊羊连体睡衣，真要这样走出小区去打车，也不敢直接回兴欣啊。
卫生间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，刘皓顾不上回叶修微信，放下手机就去敲门。“妈，你怎么了？你别吓我！”
哭声停下了，刘皓妈红着眼睛开了门。刘皓将她扶到沙发旁坐下，自己蹲在她脚边抬头看着她。
刘皓妈还有些哽咽，开口说的话断断续续：“你和他……你们两个，是怎么回事？你们……你们……难道真的是……？”
刘皓不回答，默认了。
刘皓妈抽了两张纸擦干眼泪，半晌问道：“能分开吗？”刘皓依旧不出声，她接着说：“这种事，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传开去，你和他两个还怎么上班？听妈的话，你就和他分手吧，以后妈托人帮你找个好姑娘，早点结婚就好了。”
“妈！”刘皓喊了一声，站起来退开一小步，望着他妈妈低声却坚定地说，“妈，除非他不要我，否则我不会和他分手。我爱他！”
刘皓妈愣住了，回过神来后，急道：“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和你分手？”
刘皓笑了，无声地笑了，他快步走到门口，打开大门把叶修拉了进来。
“叶修，你爱我吗？”
叶修诧异，但他看到刘皓脸上那十足的骄傲，便毫不犹豫地在他妈妈面前抱住了他，大声地回答：“我爱你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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